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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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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大柱心下又急又怕, 一顆心便像是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一樣。

好在他從小便經歷頗豐, 更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命, 心裏雖然對五當家與淫賊恐懼無比,卻沒有大驚失色,弄出聲音出來。

他一點點輕輕挪動身子, 慢慢退到離那間房子很遠的所在,才撒腿跑了起來。

他一路飛奔,上氣不接下氣地直撲到楚天闊的屋前。

“大當家的……”

他剛喊出半句, 黑漆漆的房門忽然打開, 一只大手一把將他的嘴捂住,順勢把他的小身體也攬進了房間。

轉瞬, 門又關上,整個房子依舊如同方才一般安靜無聲。

大柱在黑暗中掙紮著, 耳邊卻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別怕, 是我,大半夜的,跑來做什麽?”

那竟然是大當家的聲音。

而一邊站立的, 便是壓寨大嫂葉品簫。

在大柱心中, 這兩個人應該是脫了衣服在炕上睡覺的樣子,而誰知道,兩個人竟然都穿戴整齊,似乎只是在黑暗中對坐閑聊。

看到這樣的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麽, 大柱方才害怕而緊張的情緒緩和了一些,便穩下心神,壓低聲音把剛才自己所見急急說與楚天闊聽。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句,大柱卻感覺楚天闊抓住自己的手隱隱有些顫抖。

“當家的,果然如我們所料,別糾結了!”

一邊的當午輕聲說了一句。

楚天闊重重地點了點頭,拍了拍大柱的小腦瓜,“大半夜的跑去聽墻根兒,是不是該打你屁股!”

他愛憐的口氣讓大柱知道大當家的並沒有生自己的氣,他心裏著急,忍不住低聲問道,“五當家怎麽會要害你,你對他那麽好的,大柱真是想不明白!”

楚天闊摸摸他的頭,道,“大人的事,小孩子長大後慢慢就會懂了。你這會兒也不要回房,就睡在我這裏罷!”

他話音剛落,右手已經輕輕封住了大柱的昏睡穴,大柱一下子便昏睡在他的臂彎裏。

將大柱安置在炕上的角落上,蓋上被子後,楚天闊跳下火炕,沈默著走到當午身邊。

“怎麽,心裏不得勁兒?”

當午輕輕問了一句。

“嗯,有點兒。”

楚天闊看著窗外,嘆了口氣,“想不明白,這好好的一個小爺們兒,怎麽說變就變了。我原來只是防著那淫賊,沒想到他們倆能勾搭到一起。”

當午“撲嗤”笑了一聲,走到他的身邊,一只手不老實地在他要害處按了按,“古人說,女人心,海底針,你要是想不明白女人的心思還說得過去,他一個男的,明明就是這個地方對你動了情,起了意,這你都看不出來?”

楚天闊抓住他的手捏了捏,“就因為對我起了意,到不了手,就能變成這副模樣?就能把兄弟之間的情分都扔一邊?那這人的心,我是真的不明白了。”

當午低聲道,“這世上的人千千萬,哪裏會都像你這樣光明磊落,咱們在水榭山莊也不是沒看過那些孌寵,對謝日那淫賊依戀成那樣,說是被藥物控制,可是細品起來,至少一半以上是死心塌地孽戀著他,又哪裏有什麽道理可講。”

“只能說人活一世,情和欲也會糾纏一生,若好了,自是比翼雙飛,恩愛相隨的命。若不好了,因愛生恨,因欲成魔的,也大有人在,就要看個人的造化了。”

楚天闊點點頭,把他順勢往懷時裏一攬,道,“好在我和你是成雙配對的命,老天爺也算對我不薄,知道我癡戀你多年,不僅讓我得償所願,還額外給了彩頭,也算是看我楚天闊做土匪這些年來從不行兇做惡的緣由吧!”

當午︰“彩頭?什麽彩頭?”

楚天闊的大手在他小腹上摸了摸,“孩子啊,這不是彩頭是啥?把個暗戀的心上人送給我也就罷了,還他媽能給我生孩子,老子真是做夢都能笑醒過來。我昨天還一個人在瞎想,咱們倒也不要生太多,就兩年一個,兩年一個這樣生下去,到生不動那一天,怎麽也能弄出十個八個娃娃出來吧!”

當午︰“……”

系統︰“太長君,楚大大這說的是你,還是良種母豬啊?”

當午︰“我擦,你才是母豬,你全家都是母豬!”

不知道為什麽,當聽到楚天闊興致勃勃地想像著他和自己的未來,當午的心裏,就像是一碗剛出鍋的油潑面,被最後潑上的熱油一澆,整碗面都散發出一股說不出的味道。

那味道裏既有幸福的甜香,又有著一絲說不出口的酸澀,在當午的心口中炸出來,讓他忽然間不知道該和楚天闊說些什麽。

沒錯兒,再過一段時間,當自己臨盆待產,孕下胎兒後,那尤如當初和淳一般的分別場面便會再一次如約而至,讓人傷感。

“好了,我不要想這些,我要多想未來我和他們在一起的可能和幸福。”

當午對自己暗暗說道。

一個世界的結束或許會帶來傷感,可是也會給自己帶來濃烈無比的愛和可愛的孩子,而這一切,自己無論如何,也要通過完成全部任務的方式,來爭取和他們的相逢相遇,相守相知。

一陣胡思亂想之中,楚天闊忽然收緊了抱著他的手臂,用極低極低的聲音在他耳邊道,“且莫作聲,他們來了!”

人影穿梭,夜濃如血。

醜惡總是在黑夜中更容易被人施行,而施行者有時總是會忘記,智者有時候也同樣喜歡黑夜來做出了結。

數月之後。

當午的小腹已經鼓得像扣了一個大盆一般。

系統︰“太長君,我發現一個問題,這一胎,你的肚子比懷小葫蘆時要兇得多哎。”

當午看著自己的脖子皺眉︰“誰說不是呢,大得我自己都有點緊張,你說,這是不是要生雙胞胎的節奏啊?”

系統︰“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看楚大大每次和你那個的時候,都喜歡來個一炮雙響,要真是雙胞胎,應該也不稀奇。”

當午︰“我擦,你可別嚇我!”

系統︰“話說楚大大這次親自押謝日去水榭山莊,你不擔心嗎?”

當午奇道,“我擔心什麽?謝日已經是個癱子,不足為懼。難道我擔心山莊裏那些狐貍精會勾引到他?嘖嘖,他要是那樣的人,也不會年近三十歲還一直在等我,更不會在這種環境下還是個老處男了。”

系統︰“說的也是,那為什麽他這次要親自去呢?每次不都是師爺或是二當家的押送謝日去給那些小浪蹄子配種嗎?”

當午︰“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今天剛好是那個小五被關押在水榭山莊整一百天的日子,楚大大心裏,對他還是有一點掛念的。”

系統︰“那個家夥都變成傻子了,還有什麽好掛念的說真的,要不是我提醒你他在背後要對你們倆出手,你又提醒了楚大炮,說不定在水榭山莊被謝日關著的傻瓜就是你了。”

當午︰“那倒是,幸好有你這個千裏眼和順風耳幫我,不過說實在的,楚大大也很厲害,一早就對謝日嚴防死守,也發現了小五和他之間暗中勾結,只不過沒有你這邊的消息更精確罷了。”

系統︰“只是咱們雖然都知道這兩人暗中勾結,要對你和楚大大下手,卻沒想到這兩人私下裏各懷鬼胎,互相提防,互相暗算,當真是臭味相投又心懷叵測,都太歹毒了。”

當午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這兩個人,也真算是人間極品了。又要利用對方,又要暗中向對方下手,結果倒好,一個聰明伶利的五當家被春藥毒成了傻子,一個詭計多端的采花賊中了軟骨散全身就剩下一根槍好用,嘖嘖,說起來可真是一部灑狗血的好戲啊!”

系統︰“好在狗血散盡,還是一個善惡終有報的大團圓結局,現在沒了這些煩心的人和事,你就安心待產吧,我那裏已經收到次元的提示,下一個世界已經在向太長君你招手了。”

當午︰“娘娘腔,說句洩氣的話,有時候,我真想就留在這個世界算了,可是一想到淳一,想到小葫蘆,我又知道,為了和他們團聚,我不能也不該這麽做。既然這個任務是由我自己的欲念生成的,那我只能對它負責到底。”

系統︰“我理解你的感覺,有時候,人是會懈怠、會喪失鬥志的,可是就像老話說的,就算命運把我托生成一只公雞,就算是命運把我雞奸一千遍,我也要昂首挺胸,堅持戰鬥,做一只公雞中的戰鬥雞!”

當午︰“這是哪裏來的老話?這特麽一看就是你自己編出來的對不對?”

系統︰“哈哈,別生氣,我也是在幫你鼓勁嘛!我是看你挺著大肚子,忽然就想起你們世界裏好像有一句臺詞挺有名的,叫什麽‘下蛋公雞,公雞中的戰鬥雞’,莫名就覺得這臺詞和你還蠻配的耶。”

當午︰“……配尼瑪!”

北方初雪,當午臨盆。

楚天闊像一只鍋底上被燙得亂跑的螞蟻,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想請產婆,人家不同意,說自己有經驗,自己能給自己接生。

想請葉老爺上山,畢竟他也生過,來幫兒子接生,應該也沒問題。

然而人家還是不同意,說什麽葉家男人生孩子跟老母雞下個蛋一樣容易,根本不用勞煩他老爸上山。

碰上這樣一個有主意還厲害的主兒,任你楚大當家的再牛逼,再霸氣,也只有乖乖聽話的份兒。

哎,沒辦法,誰讓肚子長在人家身上,孩子裝在人家肚子裏,著急?人家說了,我挺著這麽個大肚子都不急,你著哪門子的急?

也別說,當午這次的肚子,到了臨盆的當口,真的是大得離了譜,以至於山上這些沒什麽經驗的土匪們,只要見了他,都異口同聲地說大嫂這次懷的肯定不只一胎。

他自己心裏不知道求了多少遍神佛,保自己千萬不要生出來三胞胎甚至是四胞胎。畢竟自己出了月子就要離開,剩下楚天闊一個大男人,又沒有淳一那麽穩重細心,帶一個娃娃都不知道能不能勝任,要是一口氣生出來三四個,老天,那自己真的是不能走了。

臨盆之日終於到了。

說來也奇怪,這一次當午雖然也疼得大汗淋漓,但是和第一胎生小葫蘆的時候比,簡直是天地之別。

那個時候自己差點把淳一的胳膊掐斷,而這次,也不過就是將楚大炮的大腿裏子擰得又青又紫而已。

楚天闊真是服了葉品簫。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越長,他越是在他的身上能找到說不出的驚喜。

比如說他看人看事都很透徹,有時候甚至像有先見知明一樣。

他還會畫一手活靈活現的好畫,尤其是有時候心血來潮,還會畫一幅讓自己噴鼻血的春宮出來。

他還會分析國家大事,告訴自己做土匪絕不是長久之計,並幫自己和師爺想好了以後如何帶寨子裏的兄弟解甲歸田。

他喜歡美食,教寨子裏的夥房做一些從來沒聽說過的菜肴,那種塞北想不出來的美味,讓楚天闊有時候覺得葉品蕭大概走過這國家的許多地方,知道這世上好多的風俗。

當然,更讓他服氣的,是他在講完那個神奇的家族男子孕育史後,在楚天闊還有點懷疑他是在講故事的情況下,他的肚子卻真的一天天鼓了起來。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對這個生命中唯一也是永恒的男子有了更加無法抗拒的癡迷與摯愛。

可是,不知道從哪天開始,他發現葉品簫開始給他講另外一個故事。

一個也是發生在他家族男人身上的故事。

他似乎講的很輕描淡寫,可是在不知不覺中,楚天闊知道,他已經講過不下十次了。

故事的核心內容也和這些有生育功能的男子有關。

凡是這些在葉家最終確定有生育能力的男子,都要在他們最有生育能力的那個階段,到一個很偏遠的地方去,在那裏度過他們最危險的青春歲月。

那裏算是葉家設置的一處專門保護他們的象牙塔。

這些男孩子在那裏學習、生活,遠離可能騷擾和危險到他們的男人,等到他們身心成熟,大多數人能控制住女性機能的發展,而有想過正常男性生活的時候,便會重新回到家族裏。

這一切,都是為了讓葉家男子可以生育的秘密,最大程度地控制在最安全最可控的範圍。

雖然葉品簫講了很多遍這個故事,並且對楚天闊開玩笑說自己說不定哪一天也會去往那個地方,如果真的是這樣,也要楚天闊耐心等他回來。

因為他說,畢竟葉家是他的根,葉家的傳統也是為了讓他們得到最大的保護,並沒有惡意。

楚天闊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因為他覺得,這似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有自己在,他就是想走,自己也不會答應的。

當午要生了。

他讓楚天闊把一切需要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讓他俯在自己的身前,他要讓他親眼看到自己的孩子是如何誕生的,也要讓他親手將孩子抱給自己看。

孩子已經徹底入盆了,當午感覺到了身體越來越強烈的下墜感。

上帝啊佛祖,請保我只生一胎可以嗎?

迷迷糊糊中,當午仿佛看到了一度在現實世界大街小巷的墻壁上粉刷的標語︰

“男女都是寶,只生一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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